阿甘和阿達正坐在沙發上,收看着電視上正播映的任何一部節目。他們度過了漫長又些許疲憊的一天。一小時前他們才剛完成今天的冒險,但那都是值得的。
「我們能夠幫拉拉達成美好結局真是太好了!」在瞭解到她的生活從此不再如此低迷後,阿達開心地說道。畢竟他們基本上已經解決了她所有的問題。
「對啊,她可能對此也感到很高興呢。」阿甘回覆道,感覺也不錯。同樣的,今天遇到的麻煩都是值得的。此外,他和他弟以後也可以拿這件事情向人炫耀,這點也讓阿甘感到很愉悅。
阿達開始皺起眉頭,回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當時的情景在他思緒中播放,聲色俱全,在他眼中還滿清晰的。不過,有一點讓他感到不對勁。再仔細回想一下,阿達從他的視角把當時的情景梳理了一番,看着他和阿甘給拉拉的美好結局,目前看似一切正常。但當他轉頭望向阿甘時,總感覺阿甘怪怪的。
阿甘在那整場冒險中表現得十分熱忱,基本上到了邊走邊跳的程度,但這還算是意料之中的事。出人意料的是,他的雙眼。那是一雙睜得大開、灰底黑瞳的眼睛。據阿達所知,他從來沒有看過如此的雙眼。是出了什麼問題嗎?還是只是他想多了?
「阿達,你還好嗎?」
阿達被喚回現實,感到稍爲暈眩又困惑。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多久了啊?「你說什麼?」阿達回道。
阿甘用關切的眼神看着他,臉上緊皺着眉。「你剛才一直盯着牆壁有五分鐘了欸,就像是你⋯⋯也看到了什麼⋯⋯你還好嗎?」
「阿甘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阿達稍微坐起來說道。他不確定他該不該問,但覺得還是將它講出來比較好。
阿甘豎起眉毛,然後慢慢點頭回道:「呃⋯⋯好⋯⋯可以啊⋯⋯」
「你是不是瘋了?」
「哈?」阿甘沒辦法掩飾他臉上困惑的神情。「你在說什麼啊?」
「你知道的,那雙眼睛啊?我那時有注意到。」
「是這樣啊⋯⋯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欸老兄。」阿甘以軟爛的姿勢坐在沙發上,繼續看着電視。「那可能只是太陽的反射之類的吧。而且我要講明,我沒有很喜歡無緣無故被人叫作瘋子。」
「阿甘你是不是隱瞞着什麼?」阿達問道。他無法就這樣當沒事發生,他很清楚他當時所看到的。「我沒有想要機掰的意思,我只是想瞭解發生了什麼⋯⋯」
沒有回覆。阿達嘆了口氣,沒有再追問下去。「抱歉,你是對的,可能真的沒有事情。」
阿達便背靠着沙發,把注意力移回到電視上。不管那是什麼,他確信那是安全的。他非常瞭解阿甘。如果真的有問題,他瞬間就能察覺出來。從阿甘那困惑的神情看來,他應該不清楚。沒事的。
那是翌日,亦即另一個累人的上學日。阿甘和阿達正在學校大廳上前行,兩人都迫切地想要趕快回家。但最好是有可能啦。
「呃⋯⋯又是另一個上課日⋯⋯」阿甘哀怨道,感到無聊透頂。他的步伐宛如千斤重,實在沒有心力去正常地走路。
「至少今天沒有突擊測驗。」阿達的想法和他一樣,雖說稍微比較正面一些。「在我們察覺到之前,今天很快就會過去的。」
由於他們正跟對方聊天導致他們沒有注意到前方,他們撞到了某個學生。他們很快地重新站穩起來,但突然被那學生推開。
「走路看路欸笨蛋!」那小孩看起來被激怒的樣子,彷彿他們往他的鞋子吐了口水1那樣。
「是啊,也~許應該是你該走路看路吧廢物,這樣我們以後就不會撞到像你那樣的爛人!」阿甘回擊道,眼睛稍微跳了一下。那學生怒哼了一聲,氣沖沖地走掉了。
阿達用關切的神情望向他的哥哥,他從來沒看過他哥哥會有如此的反應。是,他會說這樣的話是意料中事,但他發覺到阿甘的眼睛變成了像上次那樣的灰色,片刻間又恢復了正常。
「阿甘⋯⋯?你的眼睛又來了。你沒事吧?」阿達注意到阿甘沒在聽他說話。阿甘看起來很警覺,耳朵伸直,就像是在注意聽什麼那樣。「呃⋯⋯阿甘?」
「我等下就回。」阿甘沿着大廳的左側走廊前行,而阿達對此感到既困惑又不安。
阿達看着他離開,感到渾身不自在,不過還是決定試着不要去想它。他相信阿甘。也許是某個學生講了他什麼東西而他需要過去罵他們?也是有可能。
這樣的話,還是等他回來最好。
阿甘正從大廳的某個角落後面眯着眼睛偷看,內心充滿着懷疑。他的耳朵聽到了某些聲音,其中一把聲音是他所討厭的。
他注意到力虹正和某人講話,就像平常那樣炫耀着他的金錢和秀着他所謂的肌肉。不過,阿甘的注意力比較集中在他正對着誰做這件事。
「美女別擔心,我會陪在你身旁的,你可以盡情地看着我。」那彩虹男幾乎自鳴得意地說道。
「夠了力虹,你很清楚知道我正和阿甘交往。」珮珮正站在那裡,叉着手臂怒盯着他。她看起來彷彿就要變身了。
「拜託,你不用去理那個廢材!你可以和我約會啊!」
聽到這句話,阿甘怒氣沖天。他鄙視力虹⋯⋯啊不對,鄙視力虹透頂。他早該知道珮珮已經有男友了!他和珮珮已經交往好幾個月了!
「阿甘?」
當察覺到力虹和珮珮正盯着他時,阿甘幾乎嚇得跳了起來。不用說也知道阿甘此時此刻在想什麼。
「哦⋯⋯呃⋯⋯我先走了⋯⋯拜⋯⋯」力虹輕聲說道,便立刻跑開,消失在某個角落後。
阿甘望着他離開,內心有種很新奇、怪異的感覺。力虹應該要爲他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他知道他做的事是不對的。不應該有人可以拍拍屁股就這樣脫身。他此刻不只是厭惡力虹而已⋯⋯他想要殺了他。
那內心深處的某樣東西,也許是那個感覺吧,它告訴阿甘只該是這樣沒錯。反正沒人對那彩虹渣男有過任何好感。他自己也不曾喜歡過他。他想要往力虹的胸口刺一刀,挖出他的心臟,碾碎他的頭骨,無論任何方式都要讓他在自己眼前死去,要他終於承受作爲那樣的爛人應得的痛苦。那感覺告訴着他,當他最後受死時,他將會享受地欣賞着那鮮血直流的景觀。
他感覺到自己正在竊笑,詭譎地笑,同時沿着原本的走廊走回去。他不是很確定那感覺是什麼,但順着它也許是個好點子。如果力虹能夠付出代價,那麼那感覺一定是好的。
阿甘渾然不覺珮珮正在看着他的一舉一動,神情充滿擔憂。不詳的預感浮現在她腦海中。
阿甘仍然對着自己竊笑着,沿着走廊繼續前行。他經過的同學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尤其是阿達。阿甘沒將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他甚至沒察覺到他們的存在。他此刻只想着那即將到來的、甜蜜蜜的復仇。
阿甘將學校食堂的門推開,然後安靜地潛入廚房內。
羅伯敦正用湯匙攪拌一個大鍋的內部,即將完成待會作爲午餐、看起來像是燉肉的東西。「呼!我終於把這道燉肉煮好了!花了三個鐘頭但一切都是值得⋯⋯啊!」
一個平底鍋往羅伯敦的頭上甩去,使得他「嗒」一聲跌到地上,失去了意識,臉上呈現暈眩的神情,而手上的湯匙也掉到他身旁。
阿甘將平底鍋放下,並開始搜索整間廚房。這裡應該要有個好用的工具拿來嚇⋯⋯不,殺人。他翻遍了好幾個抽屜,然後對着他找到的某樣東西微笑。
臉上掛着露出牙齒的笑容,阿甘離開了食堂,手裡握着一把尖銳的大刀。
此時,力虹正漫不經心地從他的儲物櫃拿書出來。他這時已經忘記稍早發生的事情了,等下可能會去向另一個女孩搭訕。但是,他注意到某個影子開始在他頭上浮現,越靠越近的同時也籠罩着他。感到困惑的他回過頭來,神情隨後轉爲煩悶。「哦嘿阿甘,沒看到你在這。」
阿甘將那把刀藏在他背後,臉上掛着一副詭異的露齒笑。「哦嘿力虹!」
「呃⋯⋯你還好嗎?」力虹注意到了阿甘奇怪的行徑以及他那雙正直視自己到穿透他靈魂程度的灰色大眼睛,感到擔心。他稍微往後退,此刻感到滿不自在。
「對啊,只是打個招呼,因爲你也知道⋯⋯」阿甘突然將那把刀亮出,緊抓着力虹的絨毛並把刀靠在力虹頸上。「⋯⋯我們需要談談。」
「等⋯⋯等等什⋯⋯」力虹含糊其辭,神色恐懼,但出於他那自大的性格而不敢承認。「你⋯⋯你在幹嘛?!」
「你理應很清楚的力虹。珮珮是我女友。不要以爲我沒抓到你對她搭訕。她不是你的。而現在,你將得到你的報應!」阿甘微笑着,同時將刀推進一些。
「不⋯⋯不等等我沒有要⋯⋯真的!求⋯⋯求你放我走吧⋯⋯沒⋯⋯沒事會發生的!」力虹求饒道,並且開始當場啜泣起來。看着他如此大哭還滿悲哀的。
「你的報應來了。」
力虹還沒能回嘴,那把刀刃已然刺進他體內。阿甘一刀又一刀地捅入,享受着當下的每一刻。他的內心有一部分宛如正吶喊着叫他停下,但他沒辦法聽見,而只聽到他自己的笑聲。他往力虹的體內挖掘,並拉出了一個血淋淋、活跳跳的心臟。
力虹睜大眼睛,以充滿恐懼的眼神看着阿甘在他面前將自己的心臟切成一片又一片。他釋放了一聲刺耳的吶喊。
阿甘終於停了下來,並把刀拔出。鮮血在地上流淌,沾滿了整個地面,也沾染了他的衣服和臉龐,以及那仍緊抓着刀的貓爪。
他站起來,對自己的傑作感到佩服,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他成功了,力虹消失了!他以後不用再面對他了。這值得慶祝一番。
阿甘轉過身子,開始踏步離開,將那屍體棄在一旁不顧。
學生們驚恐地看着那血淋淋的屍體,大叫起來。好幾位學生跑到最靠近的垃圾桶嘔吐了一番。
「誰⋯⋯幹的⋯⋯?」鈴鈴薯含糊地說道。他的語氣失去了平時的天真無邪,反而多了一股凝重的氛圍。
安安彎腰仔細觀察着那屍體,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些沾在地面和儲物櫃一部分的手印。當然,她沒有碰它們,她很清楚不該去破壞證據。
「等一下⋯⋯」阿達稍爲環顧四周,想起了某件事情:「阿甘呢⋯⋯?」
大家望向四周,完全沒看到那藍色貓咪的影子。
「是他幹的。」
阿達聽到他妹妹的回覆倒抽一口氣,眼睛睜得老大。「不⋯⋯不可能!他不會的!他⋯⋯他沒有⋯⋯」
安安悲傷地搖着頭,並站起來說道:「對不起阿達,但事情恐怕是這樣的。那些手印長得和他的一模一樣。我不會搞錯的,你們基本上每個禮拜回家都會沾滿污漬,然後把家裡的東西摸過一遍才去沖涼。」
「我懂他的!是,有時他是會傷害到其他人,但⋯⋯但是他不是什麼殺手!」
珮珮將一隻手放在阿達頭上,眼眶泛着淚水。「我很抱歉阿達但我覺得她是對的⋯⋯當他看到力虹對我搭訕後,我⋯⋯我看到他離開的時候行爲怪怪的⋯⋯這不可能只是巧合⋯⋯」
「哦~就像是一個病嬌爲愛而殺~」莎莎開心地嘆了口氣,說道。大家望向這位雪糕女孩。
「幹嘛?總是得致敬一下動漫的嘛。」她稍微聳了聳肩說道。
阿達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他正低頭看着那具死屍,神情充滿害怕、驚嚇和恐懼。他哥哥幹了這種事⋯⋯?不可能的。阿甘不可能會做到這種地步的。他信任他。但⋯⋯眼前的證據基本上給了他一記耳光。
「在另一個人被殺之前,誰可以阻止他!」卡門喊道。
在場的學生們互相看着對方,基本上形同互問誰肯去。多數人一聲不吭地拒絕了,空氣一片安靜。
「我會過去。」
所有人的頭轉向阿達,多數人的臉上寫着驚訝。
「但你會被殺掉的!」紙片人喊道。她正處在離那屍體最遠的位置,兩手各拿着一罐消毒噴劑,每五秒噴灑一次。
「我們應該報警。」安安總結道,不過此時沒人肯聽她講話。
「我會去,可以嗎?我是他最好的朋友,我們瞭解對方都到心電感應的程度了!他不會殺掉我的,而我也很確定他不會殺掉你們任何一個!有東西不對勁,而我將會去解決掉它!」阿達說話的同時感到越發堅定。老實說,他正對那些將阿甘形容成某種噁心的惡魔的同學感到厭煩。沒人知道事情的全貌,說不定阿甘真的是無辜的。
阿達便起步離開,開始沿着由沾血的腳印形成的路徑走。無論別人怎麼想,他已決定要將事情搞清楚。
「他死定了。」白芸冷淡地說道。
阿達沿着那漆黑的走廊前進,他周圍的燈不停地閃爍。砍預算使得校方沒辦法讓校園的所有燈亮一整天。
「OK 阿達,我們會搞定它的⋯⋯我們會跟他好好談⋯⋯沒⋯⋯應該沒什麼好擔心的⋯⋯」他喃喃自語道,而他的鞋子發出吱吱的聲響。
阿達聽見罐頭掉在地上的聲音,便突然停下來。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差不多就要講話了,但發現原來那聲音只是來自一部飲料販賣機。一罐汽水從架上掉到底部的開口,發出了吭啷的一聲。
「哦⋯⋯只是部販賣機而已⋯⋯」他往下看了一眼,準備繼續向前,但隨後發現那道血跡在這裡到了盡頭,逐漸淡化並消失。「⋯⋯糟糕。」
阿甘繼續在學校內移動,不時地輕聲竊笑着。他身上的血這時已經幹掉了,讓他感到煩躁。希望它不會弄髒他最愛的毛衫。
羅伯敦位在走廊的前方,由於剛才被平底鍋打頭仍然感到暈眩。他注意到了阿甘,臉上掛着溫暖的微笑。「哦嘿小弟!你知道大家都去哪了嗎?」緊接着他皺起眉頭,看得更仔細一些。此時,他開始着急起來。
微笑着,那隻貓開始走近,那把刀在燈光下閃着亮光。
阿達望向他的四周,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他已經忘了有些大廳是長得有多像。注意到了頭上的燈光,他鬆了口氣,並向它走去。但他之後停了下來,發覺到他又回到了剛才的販賣機。
「幹你!幹嘛醬黑!」 他心想。
他坐在販賣機旁邊,靜靜地期盼着沒有東西會突然跳出來嚇他。休息一下應該不會有事的。
「我希望阿達沒事⋯⋯」小倩說道,正爲阿達擔心。「我相信他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可能他已經死了。」土司回道。頃刻間,他發現自己被鬼上身,無法控制地自打臉。「痛!」
小倩離開了他的軀體,怒氣沖沖。「別這樣說。」
「哦~!我可以根據這個寫篇同人文!」莎莎開心地說道,同時在她的筆記簿上寫東西。多數人沒在理她。
安安低頭盯着走廊,只希望那邊一切都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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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註:指唾液。 ↩︎